上一次到这个城市,是三年前的事情。此番回国,辗转大半个中国,行程近万,各种银两悉数捐献给交通事业,我跟老婆二人竟然没有一天在旅行,所以趁着最后几天还有些余粮,再到上海。正赶上朋友们结婚的结婚,旅游的旅游,天下之大,也都游离到一起来了。
在北京住店,蚊子多多,气味多多,然而钱依然是便宜的没有。到北京两次,办点事情,区区几天,口干舌燥而盘缠灰飞烟灭。到上海学乖了,住青年旅社。反正我 和老婆都是大学宿舍练出来的,根本不怕人多,加之手头吃紧,所以青旅是不二之选,地点在福州路,距外滩50米,茶水房更是直面金贸,地段之黄金,远超过开 价四位数人民币的N星酒店,而且人气之旺,路数之广,令后者望尘。潦倒流离之辈如我等,来自五湖四海,为了省钱,都住到这里来了。同屋一个北京的,大学刚 刚毕业,跑到上海开始第一份工作,前途不定,无钱租房,住在这里已经两月有多。还有一个德国孩子,RMB花的差不多了,旅游签证也临近到期,然而不想离 开,近来十分抓狂,到处找工作,经常电话一响,抓起西装就往外冲,恨不得跳下楼去。回想起我们的同胞在帝国主义的地盘上打黑工,混签证,这才想起一句老话 叫做彼此彼此。另有一澳大利亚老汉,精瘦精瘦,比我还矮,背着个破包在中国已经转了两个多月,晚上回来想我抱怨说,他在地摊上买的The North Face的书包,怎么这么不经用……还有一位,也是澳大利亚的,做过厨师,搞过房地产,现在跑到湖南教英文,为人师表,出来却认认真真酗酒,成天提着个两 升芬达塑料瓶,那颜色很不够黄,因为兑了半瓶二锅头,当水喝……上铺睡个小日本,黑背心黑灯笼裤,肩膀比屁股窄,脑袋更小,平头络腮胡子,真(TM)猥 琐,天天八点半上床,翻来滚去不晓得干什么。楼下有鸡,会两句E文,十二点以后门厅一股酒气,老外横七竖八倒在沙发上继续喝,鸡在老外身上打滚。走廊里边 可以上网,那两台电脑破得可以叫希望小学的老师们落泪,但是仍然可以用,这是最重要的。上网要排队,然后在可怜的像素和颜色之间恶补路途上的信息匮乏。
上海的街道极其繁忙,白天是为生计的奔波,凌晨是为泡吧的疯狂。人多得可怕,车多得可怕,却是我路过的中国最安全的街道。地铁拥挤得要导致骨折,巨大的公交车在喘息中前行,却是叫人无忧的交通。至少在中国,没有另一个这样有序的地方。
外滩三号和衡山路的L16,酒吧正在失去异质性。有电源,有酒精,有功放,就可以有一个酒吧。不论男人女人,凭一身衣装,就能够跻身名流。走出大门,不耳鸣不肾亏就是成功。衡山路一百米的街道,四分之三的荷尔蒙不属于本民族。
和平饭店的旁边开了一家成人用品商店,顾客盈门。我提着相机站在和平饭店口上,却被皮条客审问。我才想起,我第一次看见脱衣秀是在我们伟大领袖的故乡,而不在拉斯维加斯的夜色之下。我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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